千翡在府裏聽到了一些傳聞，顧雪瑩同謝姝澄再次針鋒相對起來，只是這一回，顧雪瑩卻讓眾人的印象改觀了。

顧雪瑩只是愛鉆牛角尖，認死理又清高，不可一世地不肯低頭，到死都得梗著脖子仰著頭。

這是顧雪瑩從生下來便養成的風骨，讓她做出改變那真是不可能的，只是若是為了某種目的，特別是顧雪瑩樂見其成的目的，她便不會那麽執著。

這是一種病，得治，千翡這種歪門邪道的方法，剛好對癥。

於是千翡聽到了一出發人深省、動人心弦的八卦。

顧雪瑩放下成見，同謝姝澄苦口婆心地勸阻，勸她既然要嫁入宋家，自然要以宋家為重。

顧雪瑩之前在晉西能有那樣的號召力，本身也是有些能耐的，既然心裏有了計較，她能演得惟妙惟肖。

可顧雪瑩的一片真誠，也要謝姝澄配合著聽得進去才行，她要真聽得進去，顧雪瑩也不會這麽做了。

兩人本就是旗鼓相當的矯情，顧雪瑩因著某些原因收斂，謝姝澄正值風頭，宋文軒又因著其中的關系對她極是看重，在面對前障礙顧雪瑩的時候，哪兒能夠拉下面子來？

更何況顧雪瑩的態度……，真是一言難盡，她究竟以什麽立場叮囑自己？謝姝澄莫名其妙卻心頭憤怒，自然沒有好態度。

結果謝姝澄越是高傲逼人，顧雪瑩越是態度謙順，幾乎卑躬屈膝了，卻仍舊堅持地苦口婆心……

“……也是難為姐姐了。”

“哼，也不看看我是誰，不過說真的，那些人也是閑得，居然都開始同情我起來，我還挺有成就感。”

“顧姐姐這話說的，難不成如之前那樣嘲笑諷刺你就快活了？”

“……”。顧雪瑩瞪了千翡一眼，“你之前是不是也這樣算計我來著？現在想想我當初因為你的話回去氣得整夜睡不著，真是太不值得了。”

千翡又“嘿嘿嘿”地傻笑，顧雪瑩也是人才。捋順了之後不過是個性子略有些驕縱清高的姑娘而已，卻也並不難相處。

至於謝家的那些“不可告人的把柄”，顧雪瑩在宋文婷的追問下，只肯隱隱透露一點點，並且苦口婆心上癮了。作勢勸慰，昧著良心說什麽家和萬事興雲雲，唬的宋文婷當真以為顧雪瑩是看開了，還為她不值來著。

宋家忽然間安靜了一陣子，千翡知道，大概是顧雪瑩透露出去的那些模棱兩可的消息讓他們發了愁。

同皇子之間的爭鬥牽扯上可不是開玩笑的，稍有不慎就會隨之滅族，端看有沒有這個運氣了。

謝家居然同皇子有關聯？這若是同謝家結了親，謝家身後的皇子一旦失勢，那他們宋家豈不是要跟著倒黴？

“爹。兒子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？”

“你當爹糊塗呢？福禍相依，誰知道究竟是機會還是災難！軒兒你還未入官場，其中的關節自然是不知道的，皇上的聖意誰能夠猜得到？若是京城局勢安定，殿試也不會挪到來年，誰知道這其中有什麽變數？”

“那咱們家同謝家……”

宋老爺沈吟了一下，“只是也不能反悔，若是謝家賭贏了……，婷兒和謝家姑娘是不是有些過節？”

宋文軒不知道宋老爺為何又提起這個，茫然地點點頭。“文婷還小，又嬌慣到如今，受不得一點委屈，似是同謝姝澄有些不對付。”

“如此。你們也別光護著外人，怎麽說，婷兒都是你嫡親的妹妹，孰輕孰重，你也該有些分寸的。”

“……”宋文軒眼神微微閃動，慢慢地應了下來。

他明白爹的意思了。這門親事還是如常，只是同謝家的關系……，該疏遠的，還是得要疏遠著才行，以便若是有個萬一，好與謝家劃清界限。

若是謝家當真賭贏了，到那時，左右謝姝澄已是宋家的媳婦，再好生相待，不怕籠絡不回來，更何況到那時，文婷怕是也要出嫁了，更是容易尋到借口，只一味推成自己左右為難便成。

宋文軒心裏已有了思量，他的想法，千翡早已揣測到了。

他就是這樣一個人，凡是以自己的利益為重，從不曾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想想，若是他不聞不問，或者護著宋文婷，謝姝澄會遭到什麽樣的待遇，宋文軒如何會考慮得到？

因此，當千翡從顧雪瑩那裏聽說，宋文婷又囂張起來的時候，千翡實實在在是一點兒也不意外。

……

“痛快！你真該一起去看看謝姝澄的樣子，哈哈哈哈。”

顧雪瑩一改平日大家小姐的矜持範兒，連喝了兩杯茶水也沒能將心中的得意壓下去，郁積在心口的怒氣總算出了一半了。

千翡看著她暢快的模樣，心裏略有感慨，“顧姐姐可是覺得這件事兒，錯處全然在謝姝澄的身上？可是覺得是她的出現，才會讓姐姐不能得償夙願？”

“我何時這麽說了？”顧雪瑩斜了千翡一眼，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，身為女子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，你可是覺得謝姝澄太可憐了？”

“那倒不是。”

千翡靠在椅背上，指尖擱在桌子上，一下一下地輕點，“就憑她是謝家的女兒，顧姐姐今兒就是將她吃了我也沒意見，就只是突發了一下感慨而已。”

顧雪瑩皺起了眉，“我一直都想問，你為何會對謝宋兩家的事情如此關註？你壓根又瞧不上宋家，又同謝家沒什麽關系，為何會如此上心？甚至巴巴地來給我出主意？”

“……”千翡望天，發了一下呆，將頭低了下來，“大概，我是見不得顧姐姐受這般委屈？雖然姐姐此前對我多有誤會，但我對姐姐倒是十分喜歡的，眼瞅著姐姐被人誤解，我這心裏啊……”

“你覺得我會信你這鬼話？”

“……，萬一呢。”

顧雪瑩黑了臉，再好的心情來夏千翡跟前兒都會莫名郁猝起來，她也是失策，為何非要到江府來嘚瑟。

“顧姐姐何須理會其中的緣由，若是沒有我推波助瀾，姐姐就會放過他們？”

“自然不會。”

顧雪瑩想都沒想，“我說過我並不良善，若是我自個兒自作多情我也就認了，可並非如此，宋家含糊其辭，更是同我娘口頭上已是有了約定，卻翻臉不認，謝家人前人後多番踐踏我們顧家，我為何要放過他們？”

“那不就成了。”

千翡不想多解釋，宋家多疑又自私，一旦知道謝家會給他們帶來潛在的危險，他們不確定安穩了，怎麽肯卸下防禦？

怕是謝家給宋文軒當真謀來個職位，宋文軒也會拖著，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了才敢應下來。

……

“娘子近日心情甚好，可是因著天氣漸暖，心情舒暢了？”

千翡很幹脆地點頭，今日江離然難得得空，兩人窩在府裏什麽事也不做，悠然地享受難得的平靜。

“不下了不下了”，千翡將手裏的棋子扔回棋簍，“但凡咱們下個賭註，就是我輸你半子，若是沒有，就是贏你半子，一點兒都沒意思。”

“怎麽會？不過是運氣時好時壞罷了。”

千翡嗔怪地瞪了江離然一眼，哪有這麽準的運氣？自己的棋藝不至於如此啊，起初還是她提議用下棋來做賭註呢，因為她當時很有信心，說不定能贏得了還沒到老謀深算的江離然呢，結果……

被千翡染著薄怒的嬌嗔眼睛掃到，江離然收拾棋子的手一頓，抿著嘴垂下眼睛，正想說什麽，忽然有人過來通傳，二少爺有事想見一見大少夫人。

“要見我？”

千翡挑了挑眉去看江離然，今日江離然在家中休息，許陸應是知曉的，定然也知曉江離然同自己在一處，挑著這個時候來找她……，什麽意思？

讓人將許陸領到廳裏，千翡去略整了整衣衫，這才過去。

“叨擾大嫂了，只是這事兒，小弟也只能來同大嫂商量商量。”

“二弟免禮，不知道今日二弟來找我所為何事？只要是我能幫得上的，我自當盡力而為。”

許陸在千翡的印象中，雖然長得也挺出色，只是整個人的氣場並不強烈，不容易讓人記住。

在府中相遇也只是客氣地點頭問好，千翡在他們二人的姨娘出現過之後，一直不敢瞧輕了他們，凡事以禮相待，這會兒，還是許陸頭一次正兒八經地來找她說事兒。

沒想到一向以本分老實形象出現的許陸忽然扭捏起來，看得千翡心裏一跳，陡然靈光一現，該不會……，江離然說過的話當真要實現了？許陸來找她，是因著他自己的親事？

“二弟有話無需藏著，雖說我嫁入江家的時日並不長，可也真心將你和許平當做自己的弟弟來相待，若是能有我可以幫得上的，我定不會推辭。”

千翡將聲音放軟，循循善誘，她也正為此發愁呢。

江夫人如今是著了魔了，但凡出去應酬，回來必定會詢問千翡的意見，將她瞧中的姑娘家細細篩選一番，看看有沒有合適的。

這千翡哪兒敢隨便敷衍，楞是跟著江夫人細細扯掰，總覺得哪一個都不那麽可心，鬧得江夫人甚至覺得比給江離然挑媳婦都難。

若是許陸能自己給個人選，簡直再好不過，千翡能在江夫人面前將人花式誇讚得萬裏挑一，忽悠這件事兒，她還算是拿手的。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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